王穆提社長與微生物的宇宙-日本現代美術家協會 現展審查員 及川 秋星

微生物的宇宙-日本現代美術家協會 現展審查員 及川 秋星
微生物的宇宙-日本現代美術家協會 現展審查員 及川 秋星

日本現代美術家協會(現展)在戰前(1948年)是以「日本作家協會」西洋畫、日本畫、雕刻為主的西洋畫部門、現代美術研究會、以及新生派美術協會三個團體所組合而成。而在1959年第十五回展覽後改以「現展」作為展覽名稱,已經將近七十年的歷史。

「以前在法國巴黎留學時,大概一個星期去羅浮宮三到四次。多年來都是如此。」現齡七十多歲、日本現代美術家協會(現展)審查員、神奈川支部部長 及川 秋星先生如是說。

「台北故宮去過兩次,真是太棒了!」

「您會試圖嘗試將古老的元素融入到現代創作嗎?」

「會呀,我有些作品都會將一些古老的元素融入到作品內」從事四十年以上現代美術創作、並作為日本現代美術家協會(現展)審查員的及川 秋星先生表示。


從事現代美術創作之前,他在法國留學時,以寫實人體繪畫為主,幾年後,轉往後現代美術創作。

從JR櫻木町站出口往山坡上前行約莫十分鐘,能夠見到與伊勢山皇大神宮(橫濱市西區神社、專門祭祀天照大御神)比鄰而居的橫濱市民畫廊,市民畫廊二樓正在展示著日本歷史將近七十年的現代美術家協會(現展)神奈川分部會員展,七十年的畫會當初創立理念即為不向權力屈服、以和平與愛來創作、能夠尊重個體性....。



不向權力阿諛奉承豈有這麼容易?一般人都會這樣想、同時也向權力屈服,也用權力讓人屈服,所以,畫會也成為了政治角力場所。

「幾年前,我們日本全國畫會有混入幾位政治家,說是政治家其實是因為這幾位藝術家喜歡搞政治、搞派系對立,這幾位違背了我們當初創立該畫會的理念:『不向權力阿諛奉承』。現在已經沒有這樣的藝術家成員,不論是會長、審查員、會員都不應該如此。」

「這違背了我們畫會當初創立的精神。」拿出畫會的畫冊指著創立七十年的理念,又重新說了一次:

「不向權力阿諛奉承。」

「在我們畫會裡頭,想要當上會長,縱使你家財萬貫、在畫會關係特別好、有人緣,特別會公關交際都沒用。」

他緩緩的說出:

「要有實力。」語氣堅定著。



及川 秋星先生指著展場上以三件作品為一系列創作的會長 大貫 博先生的創作「創造。氣」,180x180,180x90x2。


日本現代美術家協會會長 大貫 博先生的創作「創造。氣」,180x180,180x90x2。(局部圖一)

日本現代美術家協會會長 大貫 博先生的創作「創造。氣」,180x180,180x90x2。(局部圖二)

 

「你看,大貫先生的作品都是以減法為主、我們的創作都是以加法為主、線條特別多,他把繪畫的線條幾乎都去除了,實在太不簡單了。」

「我相信,我們日後的創作會有一定程度的交會點,雖然我的創作有許多線條、而他卻以削減法進行創作,因為藝術創作到了極致一定會如此,總有個交會點。」及川先生笑笑的表示著。

「會長的職責就是當會員彼此之間因為一些想法而有所對立、甚至爭論時,你能不能拿出你的實力來說服人?而不是用金錢、搞關係來說服人,我們的畫會會長就是這樣才遴選上的。」


「以前在法國留學的時候,我的創作也是以寫實技法為主,特別是人體畫,但是學了幾年後,覺得藝術應該不該僅只是寫實派而已,從而以現代美術創作為主,已經四十多年了。」

「從法國留學回到日本的時候,也參與過學生運動。」

「回到了日本也對於傳統的畫派、畫會不滿,覺得過於保守、太強調政治權力,藝術創作應該是非常單純的事情。」




這次幾乎都是一百至兩百號左右的作品。

「下次的展覽,我會與其他兩位成員一起於鐮倉(Kamakura)展覽,他們的畫風也很有自己的風格。」

「現在銀座畫廊的展示創作都過於傳統、沒什麼特別可看性了。」

「那吉井畫廊呢?他們不是擁有自己的美術館、清春芸術村、以及專門收藏法國藝術家的作品?」

「那個不錯,不過,吉井畫廊吉井長三會長去年已經離開人間了。」

「目前比較有看頭的應該是資生堂畫廊美術館吧。」



話題回到及川 秋星先生自己的創作上。

「我的創作是以微生物作為主軸來創作,從微生物的世界來看宇宙現象界的變化。每一個微生物都有自己的特性。」

及川先生指著下面各種顏色的線條。

「除了這下面各種顏色呈現的直線條是事先想好創作的,全部都是自己手繪的、沒有用任何工具像是尺來繪畫,其他的畫面、創作、位置都是隨性來繪畫的。沒有任何的預想、打底等作法,純粹是即興式的創作。」

「靈感不會停止嗎?」

「不會呀,隨時觀察生活、也從古老的元素中創作,像是我剛剛提到去了兩次的台北故宮收藏品,我也融入到其中,只是用了不同的手法來表現。」



「家裡會掛上自己的作品嗎?」

「完全不會,我不喜歡家裡掛上任何屬於自己的作品。夫人之前要將我的作品掛在牆壁上,因為家裡的牆壁已經像是畫廊美術館一樣裝好掛勾了,她想隨時可以掛上我的作品給來到家裡的人看,但是我不願意。」

「我覺得,我每一幅作品都不想要重複,看到自己以前的作品,我就沒辦法創作,非常討厭這樣做。所以,夫人也尊重我的選擇,讓家裡完全都沒有任何裝飾品的存在,一抹純粹的白色牆面,就像是美術館一樣。」


這時另外一位日本現代美術家協會的藝術家 折原 泰子女士跑來插入話題。

「我是從48歲開始專心創作的,因為在48歲以前,日本的社會還是很保守,我必須要兼顧家庭、特別是小孩的養育,等到小孩養育成人後,母親生病了,我又親自去照顧母親。直到48歲以後才能專心創作。」

及川先生開始指著她的作品說這部份創作的很好、那部分也不錯,身為日本現代美術家協會(現展)審查員的他在遴選作品上有自己的見解,但是同時也能欣賞不同的角度來看藝術家的創作。


「審查員是不能得獎的!你看我們這次頒發了三個獎,神奈川新聞社賞、現展神奈川支部賞、以及當地企業的賞,都是經歷審查員、還有會員共同的投票才能頒發。但是審查員的作品一個都不能被入選,因為這樣才能讓畫會不政治化、搞特權。」身為七位審查員之一的及川 秋星先生表示。

「如果審查員自己本身也獲獎,那是不是對參展的藝術家不公正?」及川先生眼神特別犀利、神情嚴肅的說著。

折原女士這時候向大家點了點頭,走回受付處繼續協助看展的人。

「您看,這件作品的主題是『葛藤』,這位藝術家的創作就是形容人類內心世界充滿了煩惱,而用這樣的方式表現出來。」

「內心充滿了煩惱。」

「是的。」


「這位藝術家很可惜,英年早逝。才五十多歲,得了癌症。」

「在面對人生最後的時光裡頭,又是得了癌症,能夠繪畫出這麼光明燦爛的作品很不容易。」

「對呀,非常可惜,我之前也去醫院探望著他,他一方面與病魔搏鬥、一方面卻還在病床上繪畫作品。」

「這位藝術家的作品專門以繪畫超現實為主。」

「他應該是從事動畫工作的吧?」

「咦?對呀,你怎麼知道,看來你真的很瞭解藝術家。」

「把這樣的作品放在展場入口處,應該也是為了吸睛吧?」

「對呀,這樣一般看展覽的參訪者,容易瞭解藝術創作。他雖然是從事動畫行業的,但是基本上也是武藏野大學出身的,長年也在從事創作。」

「讓我們來談一下展場佈置吧。」

「身為審查員,也會遇到一些會員想要將自己的作品放在最顯眼的位置,但是我們不能這樣做,如果每位藝術家都想要自己的作品放在最顯眼的位置,那不僅會將展場呈現的不協調、也會對其他會員不公平。」

「一切都得公平。」

「所以我們每次的作品布展都是根據展場、藝術家創作的風格來做調整,不會因為他是會長、審查員而有特別待遇。這樣對所有的藝術家成員也說得過去,心服口服。」


「這件作品雖然在技法上表現的普通,但是在用色上顯得特別鮮豔、充滿了生命力。非常棒。」

「這應該是結合了日本畫技法的創作吧?」

「對的,融入了日本畫技法的現代美術創作的表現。」

「您投票給這位藝術家了嗎?」

「沒有,沒有投給他。」及川先生苦笑了一下。

「我想也是。畢竟風格還是過於傳統。不過他在作品創作上雖然繪畫了許多花卉、他也將一些花卉的技法塗抹去除、呈現模糊的狀態,也是不錯的選擇。」



「你看,這件工藝品的藝術家本身是日本知名溫泉飯店的老闆,放置的位置也是剛好可以配合展場的協調度。不會因為他是大企業的老闆而有特別待遇。我們畫會的藝術家都是如此,一切講究創作的實力。」

「這次來採訪我們的神奈川新聞、東京新聞也與我們畫會的理念一樣:不向權力阿諛奉承。」

「如果連新聞媒體,不論是網路媒體、還是現在已經沒落的紙本媒體,都向權力屈服,那麼一般老百姓還要相信什麼?」

「不向權力阿諛奉承。」及川先生在展示場外看著天空抽著煙、雙眼彷彿回到了從前年輕時參與學生運動的時刻,念了幾次重複、堅定的語句。

定格了數秒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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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現場拍攝取材 / 媒體報導:RUMOTAN儒墨堂